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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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用一張嚴肅臉告訴喬喬, 她沒做夢，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金發碧眼的小男孩坐在高背椅上, 雙手撐住坐墊，一雙小短腿在空中晃啊晃，過大的法官袍堆在椅子上, 幾乎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那張精致的小臉卻掛著一抹看好戲的壞笑。
“你們任務順利完成了嗎？”修的詢問讓喬喬回過神來, 也讓她想起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
“是啊……你還好麽？”
“你沒事吧？”
同時響起的聲音讓兩人啞然。相視片刻，修和喬喬忍不住都笑了。
“我沒事。只是路上聽說你和國王的事, 一到王城就來找你了。”喬喬道。
她小心打量修的神色，發現他神清氣爽, 精神十足, 沒有黑眼圈，心裏的擔憂去了大半：“你……嗯……那事是真的嗎？”
“你說身世？”修淡淡點頭，“國王的確是我父親。”
“……”
“我母親當年未婚生子, 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公開我的身世。”他註意到喬喬表情，長眉一挑, 淡淡笑了, “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喬喬這下才是真的吃了一驚。
“國王陛下也早就知道, 只是他以為我不清楚罷了。”修垂下眼簾。
一陣風吹過, 掀起白色的窗簾，也拂過他額前金色的劉海。柔軟的燦金色發絲掃過他的眉毛，又幾根還觸碰到他同樣金色的睫毛, 那睫毛濃密纖長，如兩把小扇子在他眼瞼下方投出陰影，那雙冰藍色的眼睛便隱在半明半昧間。
喬喬一時看得都有些呆住了。
修總是這樣平淡溫和，這樣一想，那個躲在暗處的人實在太卑鄙了，會挑這麽一個老實人對付。
喬喬就不相信，十多年沒爆出來的事，沒有幕後黑手怎麽一下就天下皆知了。
至於那個人的目的——
“那國王陛下和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修搖了搖頭，徹底閉上眼再睜開，藍色的瞳孔便呈現出一種琉璃的冰冷質感：“陛下已經去世了。”
“？？？”
喬喬瞪大眼睛。
什麽鬼？去世？
那怎麽滿大街只在討論修的身世，沒人提起這麽大一件事？
修看出她在想什麽，補充解釋道：“這件事昨晚才發生，王宮將這件事隱而未發。”
喬喬立即意識到這其中另有隱情。
修沖她微微頷首：“國王陛下是被人刺殺的。”
“兇手呢？”
“……”這一次修沈默了很長時間。
倒是那個小男孩終於看不下去了，用肉嘟嘟的小手托著腮，慢吞吞開口：“是你認識的兩個人嘛。那個藥劑師和刺客。”
辛格和巴洛？
喬喬大腦混成一團漿糊，不過在萬千思緒中，唯有驚訝這一情緒沒有出現。
她早該猜到的。
那兩個人一前一後讓她離開王城，肯定有什麽事要發生了。現在看來……
整個帝國要變天了啊！
“……那繼任者呢？”
修搖了搖頭：“還沒定下來。”
其實王室直系繼承人也就三個：蘭斯大王子，約書亞二王子和傑西卡公主，哦，現在可能還要加上一個修。
不過他是私生子，也不知道有沒有繼承權。
當然了，喬喬認為，他當國王會比另外三個都靠譜。
平覆了心情，喬喬看向托腮甩腿的小男孩，對方正直勾勾盯著她看。
兩方視線交匯，小男孩沖她擠眉弄眼地壞笑。
喬喬確定了，這孩子絕對不是修的崽。老實人養不出這麽狡黠的小東西：“……這是誰？”
修看了眼小男孩，猶豫了一下：“他……”
“叫我小世就行了！”小世舉起手笑嘻嘻搶答。
小世？
小世……
“世界意志？！”
喬喬倒吸了口涼氣。
世界意志很給面子地鼓掌：“哇，你果然很聰明。真不愧是我第二喜歡的人類。”
不用說，第一喜歡的肯定是修。
但是——
“你怎麽便成人了？？？”
所謂的世界意志，就是這個世界自行形成的一股意識，而現在這股意識它成人了，換句話說，這個世界變成了人？
不管怎麽想，都感覺怪怪的吧！
世界意志沖喬喬露出一個乖巧可愛的笑，卻沒回答她這個問題。
於是喬喬就沒有再追問下去，她發現到目前為止，修壓根沒將自己的身世問題放在心上，剩下的那部分擔憂便徹底消失。
實際上，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其真實目的壓根不是指出修是國王私生子這麽簡單，他真正的目的是——
“那群人又來鬧了。”
世界意志晃動的小腿忽然停下來，喬喬也聽見了窗外的喧嘩。
走到窗戶邊，喧嘩聲更加清晰，她聽見一群人喊著什麽“讓他退位！”“這樣的人根本沒資格當大法官！”“他的判決根本不公正！”
透過玻璃，喬喬看見一群平民打扮的人擠在樓前的主幹道上，試圖往這棟樓裏沖卻被一群法官攔住。
“你們這群人也是！什麽法官！呸！”
人群中有人趁亂吐了口唾沫在一個法官臉上。
“這是……”
“三十八個主要城池，三十八個真理法庭的分庭法官都出現了大大小小的私德問題。”世界意志用稚嫩的童音說出讓人心底冒寒氣的話，“然後之前一群被真理法庭審判過的人就冒出來說法庭審判不公，認為這些都是修的過錯。當然了，也有直接指認修判決不公的笨蛋。”
說到最後一句，他哼哼幾聲，重重一拍高背椅的扶手。
頓時，外面一道閃電劃過，晴天霹靂，響雷就在鬧事的人群頭頂炸開，嚇得所有人都為之一靜。
稍微一想喬喬就明白是怎麽回事，說是大法官審判，實際還是世界意志的意思，這些人說修判決不公，換句話說就是在指世界意志不公，它當然不高興。
小男孩走到窗戶前，站在喬喬旁邊，伸出一只嫩生生的手掌——
又被修攔了下來：“不妥，這些人都是被人指示的。”
世界意志皺著臉：“我當然知道，只要那家夥敢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一個雷劈死他！”
看著意思，已經知道是誰了？
喬喬看向修，正巧對方也在看著她。
視線相交，修沖她點點頭。
喬喬一驚：“是誰？”
“還能是誰。”世界意志滿臉不高興地放下手，甩了甩，窗外人群也顧不上鬧不公正了，紛紛仰頭看天疑惑晴空萬裏的情況怎麽會突然電閃雷鳴，“不就是那個叫塞恩的大笨蛋嘛。”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答案讓喬喬一點都不驚訝。
“你們怎麽知道的？”
世界意志瞅了她一眼：“看見的。我親眼看見他告訴那個大王子修的身世，還通過笨蛋公主挑起笨蛋二王子對修的芥蒂。”
“這跟約書亞殿下又有什麽關系？”喬喬又開始暈了。
“因為他的母親就是因為毒死了修的母親，被老詹姆殺了嘛。”世界意志鼓起臉，“真搞不懂你們人類，就喜歡互相殘殺。”
他氣咻咻半天，才想起來安慰修：“沒關系，哪天你把這群人都叫過來，我直接全劈了！”
修失笑著搖了搖頭。
喬喬見他表情平淡，似乎連這些秘聞也早就知道。
修卻道：“我並不知道母親是如何死去的……五歲那年她去世後，我便離開貝絲家族作為聖子加入光明神會，後來才偶然得知我父親是誰。母親活著的時候從沒提過他的事，我就知道她既不憎恨陛下也不原諒他。至於瑪麗安娜皇後……”
他默然片刻，靜靜道：“她已經受到了懲罰。”
當年那些當事人，現在基本上都死絕了，具體的情況除了世界意志，其他人很難知曉，偏偏世界意志嫌棄人類殺來殺去“真沒意思”，語焉不詳，只提到了辛格的母親，當年的宮廷藥劑師格蘭朵。
“是陛下下令委托巴洛殺死辛格和格蘭朵夫人。”修皺起眉，顯然對國王的這個命令很不讚同，“因為陛下毒殺瑪麗安娜皇後的毒藥便是從格蘭朵夫人那裏獲得的。”
說到辛格，喬喬小心翼翼詢問：“那辛格他……”
“他不是陛下的孩子。”修嘆了口氣，揉了揉額頭，“格蘭朵夫人深愛陛下，卻跟前任王城護衛隊隊長生下辛格。”
媽耶，貴圈真亂。
喬喬聽得頭昏腦漲，想起奧爾文的養父正是那位前任護衛隊隊長。
這還不算完。
世界意志見兩人都很無語，便又爆了一個猛料：“說起來，那個叫巴洛的刺客的師父，當時就是行刺老詹姆失敗死掉的。替老詹姆擋刀的正是你們說的那個前任護衛隊隊長。”
小男孩攤開手，嘻嘻笑道：“這樣說來，老詹姆被巴洛和辛格聯手殺掉很應該嘛。”
他興致勃勃地還想再八卦幾句，被修阻止了。
修認為逝者已去，這樣背後說人畢竟不好，大概了解情況就足夠了。
喬喬理了半天，才理清楚這其中的關系，發現了一個盲點：“……那大主教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啊？”
這些前塵往事的八卦跟塞恩又沒有關系，偏偏他才是串起這一切事情的人。
“塞恩……”修剛剛放松的眉頭再次皺起，眉宇間出現一道深深的皺痕，“我大概能猜到他想做什麽……沒想到，我們雖然看見了一樣的東西，最後還是走向不一樣的道路。”
說完這句語焉不詳的話，修便被王宮總管請去王宮，說是王子和公主殿下有事邀請他商量。比起之前，現在王宮總管對修的態度在恭敬之餘又多了些許覆雜的情緒，從他身上喬喬看見其他人對修的態度。
老國王啊老國王，你真是坑死你兒子了。
她忍不住在心裏念叨那個種馬皇帝幾句，偏偏修臨走前還不忘安慰她：“不用替我擔心，照顧好自己。”
言外之意，便是自己能應付，讓喬喬不要趟這股渾水。
這怎麽可能……朋友被欺負了，她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什麽也不做？至少……
她看向窗外在王宮騎士的驅趕下，不得不散開的人群，抿了抿嘴：
至少，不能讓他們這樣敗壞修的名譽。
盡管後者看上去並不在意。
修也太佛系了吧。
喬喬又嘆了口氣。
“修也太好脾氣了。”稚嫩的童音說出了喬喬的心中想法。世界意志睜著圓溜溜的綠□□瞳，盯著喬喬，歪頭一笑：“我也很看不慣他們，你有什麽想法嗎？”
“……”
他跳下椅子，險些被過長的法官袍給絆了一跤，好不容易穩住身子，臉有些發紅，扯了扯身上長袍：“人類的身體真麻煩。”
喬喬無語，明明是你衣服問題吧。
沒想到貓瞳咕嚕嚕轉了一圈，世界意志便盯上了她：“你陪我出去買衣服好不好？正好你告訴你怎麽辦，我來幫你！”
“我也只是有個大概的構想。”
“那就更需要我幫你參考分析了。”小男孩大喜，眼睛都笑彎了，走過來牽著喬喬的手往外拉，“走嘛走嘛，我要看馬戲喝啤酒吃果子！”
餵餵，說好的買衣服呢？！
喬喬都來不及猶豫，就被他拖了出去。
世界意志外表是個小男孩，力氣卻比十個成年人都大，拖著喬喬跑得飛快，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障眼法，迎面碰上的法官都對他和喬喬視而不見，兩人很順利就走出了真理法庭的木質小樓。
等到了集市上，看見密密麻麻的商鋪和琳瑯滿目的商品，世界意志眼睛都直了，什麽衣服徹底拋到腦後，指著一個油炸面團的點心鋪就喊：“吃那個吃那個！”
一個小孩，穿著真理法庭的大法官才能穿的法官袍，這足夠引人註目了，喬喬不得不一把捂住他的嘴，按著他的腦袋把他的頭轉向另一邊的衣服店：“先去換一身衣服再說。”
世界意志在她手掌下鼓鼓嘴，但考慮到最後付錢的還是喬喬，他就乖乖的點點頭跟著她走。
半小時後，世界意志換了身這個世界最普通的背帶褲，亞麻襯衫和鴨舌帽，一手牽著喬喬的手，一手直指點心鋪：“現在到它了吧！”
喬喬似乎找回了在孤兒院裏帶其他小孩的時光，擡腳跟在世界意志後面，以免他一個小孩能拖動自己一個大人的事實暴露：“慢一點，別撞到人——”
話音未落，前面世界意志哎喲一聲，撞上了一個黑漆漆的家夥。
費茲捷勒擋在兩“人”面前，兜帽下的眼睛足足盯了世界意志有五分鐘，才看向喬喬。
那一瞬間，他的眼神看得喬喬渾身冒起雞皮疙瘩：“孩子？”
世界意志的身份應該不能告訴別人，那他就是個普通的孩子。
喬喬點點頭。
沒想到費茲捷勒一把抓住喬喬另一只手，那只手上正好拿著世界意志換下的法官長袍：“大法官？！”
聲音瞬間提高八個度。
喬喬冷汗瞬間就下來了：“不，你別誤會……”
“你跟修的孩子？！！！”
很顯然，陷入癲狂狀態的副隊沒有聽見隊長的解釋。
倒是世界意志不高興了，這個黑漆漆的半巫妖怎麽一直擋住他通往油炸面團的路，好不容易變成人，他可要好好體會所有人類才能體會的一切，這其中當然包括了人類的食物！
要不是認出這只半巫妖是將魔力結晶交給修的人，世界意志早招來閃電劈他了。
就是這樣，他也不能總是擋著路啊。
世界意志撅起嘴：“麻煩讓一下。”
這一瞬間，他稍稍解除了一點偽裝。不多，正好是半巫妖這種對魔力因子非常敏感的存在才能感知的程度。
於是，費茲捷勒渾身一僵，瞬間收聲，冷靜下來。其見效之快，效果之好，比喬喬解釋一百句都強。
發現端倪的半巫妖沈默了，側身給這個金發碧眼的孩子讓開一條路，又默默跟上兩人。
不一會兒，點心鋪的老板就看到這樣一幕：
一個鉑金色長發的大美人，帶著一個金發碧眼的小男孩站在自家店鋪門口。
從兩人精致到不可思議又有點相似的五官上來看，她們應該是母子。
這對容貌出眾的母子身邊，還跟著一個黑袍人，從身高和體型上看，應該是個男人。
那應該就是孩子的父親了。
可惜這孩子的父親似乎腦子有毛病，大白天用黑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上去冰冷又不近人情，也不知道這位美麗的夫人看上他什麽了。
見著這麽動人的異性，點心鋪老板一邊腹誹，一邊堆上笑容，好聲好氣詢問：“請問三位要什麽？”
年輕貌美的夫人和她黑漆漆的丈夫同時看向前面的小男孩，這麽近的距離，點心鋪老板不由得震驚發現這孩子牛奶般的皮膚郿絲毫瑕疵，就算身上穿著平民的服裝，也遮擋不住渾身的貴氣！
這是個貴族！
真是奇了怪了，他母親背著弓箭看上去是個獵人或者雇傭兵，怎麽孩子倒像是個貴族呢。
點心鋪老板大腦的轉動不妨礙他卑躬屈膝：“小大人，請問你需要些什麽？”
“我要這個，這個，這個，那個，那個和那個。”小男孩伸出手把招牌上的所有菜品點了個遍，還加了一句，“每一樣都要三份。”
真是好孩子，還記得給自己父母買一份，不過……
“我家的面團分量十足，可是很多的哦。”不要說所有的，光是一個，就不是一個小家夥能吃得下的。
老板的本意是好心提醒這孩子的家長，沒想到他們一個默不作聲，一個幹脆道：“麻煩老板了。”
好吧，誰也不會拒絕送上門的生意。
看在顧客相貌這麽賞心悅目的份上，老板拿出了十二分的看家手藝去做這份買賣。
因為對方要的量實在有點多，點心鋪老板足足忙活了二十多分鐘才全部搞定，這些新鮮出爐的油炸面團大部分都歸到了黑袍人手上，而一塊坎特幣也被放在老板手中。
“不用找了。”黑袍男啞聲道。
點心鋪老板眉開眼笑，替他夫人選擇他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有錢。
離開點心鋪，三人隊伍繼續保持詭異的安靜。
世界意志人小胃口卻不小，他點的那些面團最後全進了那個小小的肚子，吃完全部肚皮也不見鼓上一點。
吃了最開始那一塊，他還好心問喬喬：“你要不要吃？”
不等後者回答，他又收回手自說自話：“用動物油炸的，你吃不了。”
喬喬眉心一跳：“你知道？”
“知道什麽？你是精靈，還是精靈不能食葷腥？”世界意志滿嘴塞滿了食物，腮幫鼓得高高的。
費茲捷勒一個沒忍住，沈聲開口：“嘴裏有食物就不要說話，太粗魯了。”
得了，副隊老媽子屬性又發作了。
喬喬無奈，世界意志眨巴眨巴眼，和僵硬的半巫妖對視一眼，哦了一聲，乖乖咽下嘴裏所有的面團，才認真對他們兩說：“我可是世界意志，什麽沒見過，不要小巧我。”
說完還挺了挺小胸脯。
這句話既是回答了喬喬，又是在暗示他知道費茲捷勒的真實身份。
早就隱隱約約猜到的半巫妖並不驚訝，兜帽下他暗暗苦笑一下，覺得自己活這麽久也是有好處的，總是能見到許多以前難以想象的事。
世界意志？
它存在並不稀奇，稀奇的是它都能化成人類了。
雖然從目前看，只是外表像，內裏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費茲捷勒忍不住又瞅了一眼世界意志的扁扁的肚子，在聽見他要去吃下一家點心鋪時眉心一跳，好不容易才把那句“吃多了鬧肚子”給咽了回去。
等世界意志吃到第三家時，又有人發現了他們。
“喬喬大人！”
一聽到這個聲音，喬喬就心道不妙，很不想又不得不扭過頭去，果然在街道另一頭看見了騎士。
奧爾文手中的鮮花花束掉了一地，整個人跟被雷劈了一樣站在原地，雙眼大睜。
他難以置信的目光從世界意志身上掃到喬喬身上，又從喬喬身上掃到費茲捷勒，在三人之間轉了個圈後最終還是停留在世界意志的臉上：“您……您跟修大人的孩子已經這麽大了嗎？！”
喬喬：“……”是啊，她天賦異稟，到這邊不過一年，孩子都六歲了。
奧爾文悲痛欲絕，三步並作兩步跨過來，近距離仔仔細細打量了一會兒世界意志。
金發碧眼的小男孩也在打量他，半晌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叔叔好。”
騎士的身體晃了晃，一副靈魂都從嘴裏飄出來的樣子，看向喬喬，又望了一眼無辜的費茲捷勒：“喬喬大人……您，您……您怎麽能奉子成婚呢？！還是修大人的孩子，和費茲大人！”
喬喬再也忍不住了，嘴巴狠狠一抽：“奧爾文，你真的想多了。”他到底腦補了怎樣一出狗血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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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碧眼的小男孩坐在高背椅上, 雙手撐住坐墊，一雙小短腿在空中晃啊晃，過大的法官袍堆在椅子上, 幾乎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那張精致的小臉卻掛著一抹看好戲的壞笑。
“你們任務順利完成了嗎？”修的詢問讓喬喬回過神來, 也讓她想起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
“是啊……你還好麽？”
“你沒事吧？”
同時響起的聲音讓兩人啞然。相視片刻，修和喬喬忍不住都笑了。
“我沒事。只是路上聽說你和國王的事, 一到王城就來找你了。”喬喬道。
她小心打量修的神色，發現他神清氣爽, 精神十足, 沒有黑眼圈，心裏的擔憂去了大半：“你……嗯……那事是真的嗎？”
“你說身世？”修淡淡點頭，“國王的確是我父親。”
“……”
“我母親當年未婚生子, 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公開我的身世。”他註意到喬喬表情，長眉一挑, 淡淡笑了, “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喬喬這下才是真的吃了一驚。
“國王陛下也早就知道, 只是他以為我不清楚罷了。”修垂下眼簾。
一陣風吹過, 掀起白色的窗簾，也拂過他額前金色的劉海。柔軟的燦金色發絲掃過他的眉毛，又幾根還觸碰到他同樣金色的睫毛, 那睫毛濃密纖長，如兩把小扇子在他眼瞼下方投出陰影，那雙冰藍色的眼睛便隱在半明半昧間。
喬喬一時看得都有些呆住了。
修總是這樣平淡溫和，這樣一想，那個躲在暗處的人實在太卑鄙了，會挑這麽一個老實人對付。
喬喬就不相信，十多年沒爆出來的事，沒有幕後黑手怎麽一下就天下皆知了。
至於那個人的目的——
“那國王陛下和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修搖了搖頭，徹底閉上眼再睜開，藍色的瞳孔便呈現出一種琉璃的冰冷質感：“陛下已經去世了。”
“？？？”
喬喬瞪大眼睛。
什麽鬼？去世？
那怎麽滿大街只在討論修的身世，沒人提起這麽大一件事？
修看出她在想什麽，補充解釋道：“這件事昨晚才發生，王宮將這件事隱而未發。”
喬喬立即意識到這其中另有隱情。
修沖她微微頷首：“國王陛下是被人刺殺的。”
“兇手呢？”
“……”這一次修沈默了很長時間。
倒是那個小男孩終於看不下去了，用肉嘟嘟的小手托著腮，慢吞吞開口：“是你認識的兩個人嘛。那個藥劑師和刺客。”
辛格和巴洛？
喬喬大腦混成一團漿糊，不過在萬千思緒中，唯有驚訝這一情緒沒有出現。
她早該猜到的。
那兩個人一前一後讓她離開王城，肯定有什麽事要發生了。現在看來……
整個帝國要變天了啊！
“……那繼任者呢？”
修搖了搖頭：“還沒定下來。”
其實王室直系繼承人也就三個：蘭斯大王子，約書亞二王子和傑西卡公主，哦，現在可能還要加上一個修。
不過他是私生子，也不知道有沒有繼承權。
當然了，喬喬認為，他當國王會比另外三個都靠譜。
平覆了心情，喬喬看向托腮甩腿的小男孩，對方正直勾勾盯著她看。
兩方視線交匯，小男孩沖她擠眉弄眼地壞笑。
喬喬確定了，這孩子絕對不是修的崽。老實人養不出這麽狡黠的小東西：“……這是誰？”
修看了眼小男孩，猶豫了一下：“他……”
“叫我小世就行了！”小世舉起手笑嘻嘻搶答。
小世？
小世……
“世界意志？！”
喬喬倒吸了口涼氣。
世界意志很給面子地鼓掌：“哇，你果然很聰明。真不愧是我第二喜歡的人類。”
不用說，第一喜歡的肯定是修。
但是——
“你怎麽便成人了？？？”
所謂的世界意志，就是這個世界自行形成的一股意識，而現在這股意識它成人了，換句話說，這個世界變成了人？
不管怎麽想，都感覺怪怪的吧！
世界意志沖喬喬露出一個乖巧可愛的笑，卻沒回答她這個問題。
於是喬喬就沒有再追問下去，她發現到目前為止，修壓根沒將自己的身世問題放在心上，剩下的那部分擔憂便徹底消失。
實際上，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其真實目的壓根不是指出修是國王私生子這麽簡單，他真正的目的是——
“那群人又來鬧了。”
世界意志晃動的小腿忽然停下來，喬喬也聽見了窗外的喧嘩。
走到窗戶邊，喧嘩聲更加清晰，她聽見一群人喊著什麽“讓他退位！”“這樣的人根本沒資格當大法官！”“他的判決根本不公正！”
透過玻璃，喬喬看見一群平民打扮的人擠在樓前的主幹道上，試圖往這棟樓裏沖卻被一群法官攔住。
“你們這群人也是！什麽法官！呸！”
人群中有人趁亂吐了口唾沫在一個法官臉上。
“這是……”
“三十八個主要城池，三十八個真理法庭的分庭法官都出現了大大小小的私德問題。”世界意志用稚嫩的童音說出讓人心底冒寒氣的話，“然後之前一群被真理法庭審判過的人就冒出來說法庭審判不公，認為這些都是修的過錯。當然了，也有直接指認修判決不公的笨蛋。”
說到最後一句，他哼哼幾聲，重重一拍高背椅的扶手。
頓時，外面一道閃電劃過，晴天霹靂，響雷就在鬧事的人群頭頂炸開，嚇得所有人都為之一靜。
稍微一想喬喬就明白是怎麽回事，說是大法官審判，實際還是世界意志的意思，這些人說修判決不公，換句話說就是在指世界意志不公，它當然不高興。
小男孩走到窗戶前，站在喬喬旁邊，伸出一只嫩生生的手掌——
又被修攔了下來：“不妥，這些人都是被人指示的。”
世界意志皺著臉：“我當然知道，只要那家夥敢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一個雷劈死他！”
看著意思，已經知道是誰了？
喬喬看向修，正巧對方也在看著她。
視線相交，修沖她點點頭。
喬喬一驚：“是誰？”
“還能是誰。”世界意志滿臉不高興地放下手，甩了甩，窗外人群也顧不上鬧不公正了，紛紛仰頭看天疑惑晴空萬裏的情況怎麽會突然電閃雷鳴，“不就是那個叫塞恩的大笨蛋嘛。”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答案讓喬喬一點都不驚訝。
“你們怎麽知道的？”
世界意志瞅了她一眼：“看見的。我親眼看見他告訴那個大王子修的身世，還通過笨蛋公主挑起笨蛋二王子對修的芥蒂。”
“這跟約書亞殿下又有什麽關系？”喬喬又開始暈了。
“因為他的母親就是因為毒死了修的母親，被老詹姆殺了嘛。”世界意志鼓起臉，“真搞不懂你們人類，就喜歡互相殘殺。”
他氣咻咻半天，才想起來安慰修：“沒關系，哪天你把這群人都叫過來，我直接全劈了！”
修失笑著搖了搖頭。
喬喬見他表情平淡，似乎連這些秘聞也早就知道。
修卻道：“我並不知道母親是如何死去的……五歲那年她去世後，我便離開貝絲家族作為聖子加入光明神會，後來才偶然得知我父親是誰。母親活著的時候從沒提過他的事，我就知道她既不憎恨陛下也不原諒他。至於瑪麗安娜皇後……”
他默然片刻，靜靜道：“她已經受到了懲罰。”
當年那些當事人，現在基本上都死絕了，具體的情況除了世界意志，其他人很難知曉，偏偏世界意志嫌棄人類殺來殺去“真沒意思”，語焉不詳，只提到了辛格的母親，當年的宮廷藥劑師格蘭朵。
“是陛下下令委托巴洛殺死辛格和格蘭朵夫人。”修皺起眉，顯然對國王的這個命令很不讚同，“因為陛下毒殺瑪麗安娜皇後的毒藥便是從格蘭朵夫人那裏獲得的。”
說到辛格，喬喬小心翼翼詢問：“那辛格他……”
“他不是陛下的孩子。”修嘆了口氣，揉了揉額頭，“格蘭朵夫人深愛陛下，卻跟前任王城護衛隊隊長生下辛格。”
媽耶，貴圈真亂。
喬喬聽得頭昏腦漲，想起奧爾文的養父正是那位前任護衛隊隊長。
這還不算完。
世界意志見兩人都很無語，便又爆了一個猛料：“說起來，那個叫巴洛的刺客的師父，當時就是行刺老詹姆失敗死掉的。替老詹姆擋刀的正是你們說的那個前任護衛隊隊長。”
小男孩攤開手，嘻嘻笑道：“這樣說來，老詹姆被巴洛和辛格聯手殺掉很應該嘛。”
他興致勃勃地還想再八卦幾句，被修阻止了。
修認為逝者已去，這樣背後說人畢竟不好，大概了解情況就足夠了。
喬喬理了半天，才理清楚這其中的關系，發現了一個盲點：“……那大主教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啊？”
這些前塵往事的八卦跟塞恩又沒有關系，偏偏他才是串起這一切事情的人。
“塞恩……”修剛剛放松的眉頭再次皺起，眉宇間出現一道深深的皺痕，“我大概能猜到他想做什麽……沒想到，我們雖然看見了一樣的東西，最後還是走向不一樣的道路。”
說完這句語焉不詳的話，修便被王宮總管請去王宮，說是王子和公主殿下有事邀請他商量。比起之前，現在王宮總管對修的態度在恭敬之餘又多了些許覆雜的情緒，從他身上喬喬看見其他人對修的態度。
老國王啊老國王，你真是坑死你兒子了。
她忍不住在心裏念叨那個種馬皇帝幾句，偏偏修臨走前還不忘安慰她：“不用替我擔心，照顧好自己。”
言外之意，便是自己能應付，讓喬喬不要趟這股渾水。
這怎麽可能……朋友被欺負了，她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什麽也不做？至少……
她看向窗外在王宮騎士的驅趕下，不得不散開的人群，抿了抿嘴：
至少，不能讓他們這樣敗壞修的名譽。
盡管後者看上去並不在意。
修也太佛系了吧。
喬喬又嘆了口氣。
“修也太好脾氣了。”稚嫩的童音說出了喬喬的心中想法。世界意志睜著圓溜溜的綠□□瞳，盯著喬喬，歪頭一笑：“我也很看不慣他們，你有什麽想法嗎？”
“……”
他跳下椅子，險些被過長的法官袍給絆了一跤，好不容易穩住身子，臉有些發紅，扯了扯身上長袍：“人類的身體真麻煩。”
喬喬無語，明明是你衣服問題吧。
沒想到貓瞳咕嚕嚕轉了一圈，世界意志便盯上了她：“你陪我出去買衣服好不好？正好你告訴你怎麽辦，我來幫你！”
“我也只是有個大概的構想。”
“那就更需要我幫你參考分析了。”小男孩大喜，眼睛都笑彎了，走過來牽著喬喬的手往外拉，“走嘛走嘛，我要看馬戲喝啤酒吃果子！”
餵餵，說好的買衣服呢？！
喬喬都來不及猶豫，就被他拖了出去。
世界意志外表是個小男孩，力氣卻比十個成年人都大，拖著喬喬跑得飛快，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障眼法，迎面碰上的法官都對他和喬喬視而不見，兩人很順利就走出了真理法庭的木質小樓。
等到了集市上，看見密密麻麻的商鋪和琳瑯滿目的商品，世界意志眼睛都直了，什麽衣服徹底拋到腦後，指著一個油炸面團的點心鋪就喊：“吃那個吃那個！”
一個小孩，穿著真理法庭的大法官才能穿的法官袍，這足夠引人註目了，喬喬不得不一把捂住他的嘴，按著他的腦袋把他的頭轉向另一邊的衣服店：“先去換一身衣服再說。”
世界意志在她手掌下鼓鼓嘴，但考慮到最後付錢的還是喬喬，他就乖乖的點點頭跟著她走。
半小時後，世界意志換了身這個世界最普通的背帶褲，亞麻襯衫和鴨舌帽，一手牽著喬喬的手，一手直指點心鋪：“現在到它了吧！”
喬喬似乎找回了在孤兒院裏帶其他小孩的時光，擡腳跟在世界意志後面，以免他一個小孩能拖動自己一個大人的事實暴露：“慢一點，別撞到人——”
話音未落，前面世界意志哎喲一聲，撞上了一個黑漆漆的家夥。
費茲捷勒擋在兩“人”面前，兜帽下的眼睛足足盯了世界意志有五分鐘，才看向喬喬。
那一瞬間，他的眼神看得喬喬渾身冒起雞皮疙瘩：“孩子？”
世界意志的身份應該不能告訴別人，那他就是個普通的孩子。
喬喬點點頭。
沒想到費茲捷勒一把抓住喬喬另一只手，那只手上正好拿著世界意志換下的法官長袍：“大法官？！”
聲音瞬間提高八個度。
喬喬冷汗瞬間就下來了：“不，你別誤會……”
“你跟修的孩子？！！！”
很顯然，陷入癲狂狀態的副隊沒有聽見隊長的解釋。
倒是世界意志不高興了，這個黑漆漆的半巫妖怎麽一直擋住他通往油炸面團的路，好不容易變成人，他可要好好體會所有人類才能體會的一切，這其中當然包括了人類的食物！
要不是認出這只半巫妖是將魔力結晶交給修的人，世界意志早招來閃電劈他了。
就是這樣，他也不能總是擋著路啊。
世界意志撅起嘴：“麻煩讓一下。”
這一瞬間，他稍稍解除了一點偽裝。不多，正好是半巫妖這種對魔力因子非常敏感的存在才能感知的程度。
於是，費茲捷勒渾身一僵，瞬間收聲，冷靜下來。其見效之快，效果之好，比喬喬解釋一百句都強。
發現端倪的半巫妖沈默了，側身給這個金發碧眼的孩子讓開一條路，又默默跟上兩人。
不一會兒，點心鋪的老板就看到這樣一幕：
一個鉑金色長發的大美人，帶著一個金發碧眼的小男孩站在自家店鋪門口。
從兩人精致到不可思議又有點相似的五官上來看，她們應該是母子。
這對容貌出眾的母子身邊，還跟著一個黑袍人，從身高和體型上看，應該是個男人。
那應該就是孩子的父親了。
可惜這孩子的父親似乎腦子有毛病，大白天用黑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上去冰冷又不近人情，也不知道這位美麗的夫人看上他什麽了。
見著這麽動人的異性，點心鋪老板一邊腹誹，一邊堆上笑容，好聲好氣詢問：“請問三位要什麽？”
年輕貌美的夫人和她黑漆漆的丈夫同時看向前面的小男孩，這麽近的距離，點心鋪老板不由得震驚發現這孩子牛奶般的皮膚郿絲毫瑕疵，就算身上穿著平民的服裝，也遮擋不住渾身的貴氣！
這是個貴族！
真是奇了怪了，他母親背著弓箭看上去是個獵人或者雇傭兵，怎麽孩子倒像是個貴族呢。
點心鋪老板大腦的轉動不妨礙他卑躬屈膝：“小大人，請問你需要些什麽？”
“我要這個，這個，這個，那個，那個和那個。”小男孩伸出手把招牌上的所有菜品點了個遍，還加了一句，“每一樣都要三份。”
真是好孩子，還記得給自己父母買一份，不過……
“我家的面團分量十足，可是很多的哦。”不要說所有的，光是一個，就不是一個小家夥能吃得下的。
老板的本意是好心提醒這孩子的家長，沒想到他們一個默不作聲，一個幹脆道：“麻煩老板了。”
好吧，誰也不會拒絕送上門的生意。
看在顧客相貌這麽賞心悅目的份上，老板拿出了十二分的看家手藝去做這份買賣。
因為對方要的量實在有點多，點心鋪老板足足忙活了二十多分鐘才全部搞定，這些新鮮出爐的油炸面團大部分都歸到了黑袍人手上，而一塊坎特幣也被放在老板手中。
“不用找了。”黑袍男啞聲道。
點心鋪老板眉開眼笑，替他夫人選擇他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有錢。
離開點心鋪，三人隊伍繼續保持詭異的安靜。
世界意志人小胃口卻不小，他點的那些面團最後全進了那個小小的肚子，吃完全部肚皮也不見鼓上一點。
吃了最開始那一塊，他還好心問喬喬：“你要不要吃？”
不等後者回答，他又收回手自說自話：“用動物油炸的，你吃不了。”
喬喬眉心一跳：“你知道？”
“知道什麽？你是精靈，還是精靈不能食葷腥？”世界意志滿嘴塞滿了食物，腮幫鼓得高高的。
費茲捷勒一個沒忍住，沈聲開口：“嘴裏有食物就不要說話，太粗魯了。”
得了，副隊老媽子屬性又發作了。
喬喬無奈，世界意志眨巴眨巴眼，和僵硬的半巫妖對視一眼，哦了一聲，乖乖咽下嘴裏所有的面團，才認真對他們兩說：“我可是世界意志，什麽沒見過，不要小巧我。”
說完還挺了挺小胸脯。
這句話既是回答了喬喬，又是在暗示他知道費茲捷勒的真實身份。
早就隱隱約約猜到的半巫妖並不驚訝，兜帽下他暗暗苦笑一下，覺得自己活這麽久也是有好處的，總是能見到許多以前難以想象的事。
世界意志？
它存在並不稀奇，稀奇的是它都能化成人類了。
雖然從目前看，只是外表像，內裏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費茲捷勒忍不住又瞅了一眼世界意志的扁扁的肚子，在聽見他要去吃下一家點心鋪時眉心一跳，好不容易才把那句“吃多了鬧肚子”給咽了回去。
等世界意志吃到第三家時，又有人發現了他們。
“喬喬大人！”
一聽到這個聲音，喬喬就心道不妙，很不想又不得不扭過頭去，果然在街道另一頭看見了騎士。
奧爾文手中的鮮花花束掉了一地，整個人跟被雷劈了一樣站在原地，雙眼大睜。
他難以置信的目光從世界意志身上掃到喬喬身上，又從喬喬身上掃到費茲捷勒，在三人之間轉了個圈後最終還是停留在世界意志的臉上：“您……您跟修大人的孩子已經這麽大了嗎？！”
喬喬：“……”是啊，她天賦異稟，到這邊不過一年，孩子都六歲了。
奧爾文悲痛欲絕，三步並作兩步跨過來，近距離仔仔細細打量了一會兒世界意志。
金發碧眼的小男孩也在打量他，半晌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叔叔好。”
騎士的身體晃了晃，一副靈魂都從嘴裏飄出來的樣子，看向喬喬，又望了一眼無辜的費茲捷勒：“喬喬大人……您，您……您怎麽能奉子成婚呢？！還是修大人的孩子，和費茲大人！”
喬喬再也忍不住了，嘴巴狠狠一抽：“奧爾文，你真的想多了。”他到底腦補了怎樣一出狗血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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